河南省五建二公司與信陽市食品公司等四公司債務糾紛上訴案

本案關注點：原則上，分立后的公司對原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分立后的公司對原公司債務清償進行內部約定的，必須與債權人達成一致意見，否則該約定對外不具有法律效力。

　　案例來源：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02）豫法民一終字第163號民事判決書
　　主題詞：公司分立連帶責任
　　一、基本案情
　　上訴人（原審原告）：河南省第五建筑安裝工程公司第二分公司（以下簡稱五建二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信陽市食品公司（以下簡稱食品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信陽市天朗漁業開發中心（以下簡稱漁業中心）。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信陽市大洋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洋公司）。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信陽中興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興公司）。
　　一審審理：
　　一審查明，1994年6月9日，五建二公司與食品公司簽訂一份綜合樓建筑安裝工程施工合同，合同由五建二公司法人代表殷昌文和食品公司原副經理（現大洋公司經理）余永飛簽字。1996年10月22日，經雙方財務決算，該綜合樓工程款1766000元，已付工程款1483457.94元，尚欠工程款282542.06元，該決算由五建二公司財務科長劉同堯和食品公司財務科原科長（現漁業中心書記）陳德明簽字。1998年10月8日，五建二公司向食品公司發了催款通知書；1997年3月16日，五建二公司又與食品公司簽訂了一份住宅樓建筑安裝工程承包合同，合同由五建二公司法人代表殷昌文和食品公司法人代表仝澤民蓋章。2000年5月20日，經雙方財務決算，該住宅樓工程款2054657.78元，已付工程款1920367.86元，尚欠工程款134289.92元；2000年4月3日，因食品公司未能履行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償還中國銀行信陽分行的貸款，被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扣劃了擔保人五建二公司的銀行存款120000元。以上三項款項536831.98元。
　　一審另查明，1997年6月8日，原河南省信陽地區商業局信地商局字〔97〕第04號文件決定組建“信陽地區天朗漁業開發中心”，1997年7月24日，原信陽地區食品公司向地區土地所出具介紹信，同意將公司兩宗土地（地直國用1997字130號、131號）劃撥給信陽地區天朗漁業開發中心所有，并辦理過戶手續，1997年12月28日，原河南省信陽地區食品公司信地食字〔1997〕22號文件，向地區商業局“關于食品公司體制調整及有關問題界定的報告”，將原屬食品公司的行政區域、資產和人員劃分為四個單位（即食品公司、漁業中心、大洋公司、中興公司），食品公司留六個人負責歷史債務的協調解決，留守人員的費用由各單位分攤3萬元及一層辦公樓和工會門面房的出租費。信陽市土地管理局師河二分局根據大洋公司的申請及原地區商業局信地商局字〔97〕14號文和原地區食品公司信地食字〔1997〕22號文，將原屬食品公司使用的土地確權給了大洋公司，并填發了土地使用證。原審另查，食品公司（原地區食品公司）1998年企業國有資產產權登記年度檢查表顯示國有資本為755萬元，1999年度為717萬元，減少38萬元，漁業中心1999年企業國有資產產權登記年度檢查表國有資本為38萬元。占755萬元國有資本的5.03%。中興公司自分立后，由于經營不善，企業虧損現處于癱瘓狀態，無主要領導，暫由大洋公司代管。
　　1997年6月8日，原信陽地區商業局以信地商局字〔97〕第04號文件決定組建“信陽地區天朗漁業開發中心”后，于1997年7月20日申請劃轉國有資本，并經原信陽地區國有資產管理局核準同意。
　　一審法院認為，食品公司拖欠五建二公司債務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依照《民法通則》第108條之規定應當清償。因食品公司分立，原審判決由分立后的企業共同承擔債務符合有關法律規定，但應按分立后各企業所占國有資本比例細化承擔債務的數額，漁業中心僅占市食品公司755萬元國有資本的5.03%，應以此承擔拖欠五建二公司的債務。漁業中心的申訴理由部分成立。據此，一審法院判決：（1）撤銷原審法院（2000）信中法民初字第58號民事判決。（2）信陽市食品公司、信陽大洋食品有限公司、中興食品有限公司、信陽天朗漁業開發中心償還五建二公司債務536831.98元及截至2001年9月30日前的銀行利息221282.86元，合計758114.84元；由信陽市天朗漁業開發中心承擔38133.18元。余款719981.66元由信陽市食品公司、大洋食品有限公司、中興食品有限公司共同償還。
　　二審審理：
　　五建二公司不服原審判決，上訴稱：（1）食品公司在其分立前的三筆債務事實清楚，其也予以認可，食品公司又劃分為四個單位，根據有關的法律規定，“當事人訂立合同后分立的，除有約定的外，應由分立后的法人享有連帶債權，承擔連帶債務”。“企業法人分立，合并，它的權利、義務由變更后的法人享有和承擔”。（2）信地商局字（1997）第4號文件，其目的是轉移食品公司的資產，逃避債務，且是其內部的行為，是以合法手段掩蓋非法目的的無效行為。（3）原審違背事實，錯誤判決，請求二審法院查明事實，依法改判。
　　食品公司答辯稱：債務存在是事實，但無力償還。
　　漁業中心答辯稱：（1）漁業中心在食品公司分立時僅得到食品公司原資產的5.03%，并負擔了應由食品公司應負擔的部分債務，因此不應再承擔任何責任，且漁業中心成立后與食品公司無隸屬關系。（2）商業局作為食品公司的主管部門，有權批準決定食品公司是否分立，該行為完全符合有關法律規定，且我中心的資產是原信陽地區國資局依其行政職權劃撥給我中心的，我中心與食品公司是互相獨立的兩個企業，不存在與食品公司有共同的債權。（3）即便我中心是分立的，也僅分得食品公司755萬元國有資產中的38萬元，占食品公司資產的5.03%，按照有關法律規定及公平原則，應按照確定的份額承擔義務。
　　大洋公司答辯稱：我公司并非從食品公司分立而來，而是自行出資成立，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企業，使用的房屋是租賃食品公司的，所以不應承擔原食品公司的債務。
　　二審法院認為：原食品公司拖欠五建二公司的工程款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食品公司也予以認可，在食品公司沒有清償債務的情況下，食品公司又分立出漁業中心、大洋公司及中興公司具有獨立企業法人資格的企業，根據《民法通則》第44條第2款的規定：“企業法人分立、合并，它的權利和義務由變更后的法人享有和承擔。”《合同法》第90條規定“當事人訂立合同后分立的，除債權人和債務人另有約定的以外，由分立的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合同的權利和義務享有連帶債權，承擔連帶債務”。食品公司根據信陽地區商業局的文件精神，將原屬食品公司的行政區域、資產和人員劃分為四個單位，并未和五建二公司約定債務由分立后的哪個公司償還，因此食品公司、漁業中心、大洋公司、中興公司應當對原食品公司分立前所欠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漁業中心辯稱其只占食品公司資產的5.03%，應在其范圍內承擔責任。因食品公司分立后的四個企業之間對企業分立后權利義務承擔的分配只屬于內部約定，也未和債權人五建二公司達成一致意見，所以該約定對外不產生法律效力，五建二公司上訴稱536831.98元的債務是食品公司分立前所產生的債務，應由其變更后的法人承擔連帶責任的理由成立，二審法院予以支持。大洋公司辯稱其非食品公司分立的公司，所用食品公司的資產為租賃而來，其與五建二公司之間沒有債權債務關系，不應承擔責任。因大洋公司對原判決并未提起上訴，且在二審期間也未舉出相應的證據支持其主張，二審法院不予考慮其抗辯意見。綜上，一審認定事實基本清楚，責任分擔及適用法律不當，應予改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44條第2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90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1991年）第153條第1款第（2）項之規定，判決：（1）撤銷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01）信中法審監民字第49-2號民事判決；（2）維持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00）信中法民初字第58號民事判決；即：信陽市食品公司、信陽市天朗漁業中心、信陽市大洋食品有限公司、信陽市中興食品有限公司共同償還所欠河南省第五建筑安裝公司第二分公司債務536831.98元及截至2000年11月27日前的銀行利息156863.16元。
　　二、裁判要旨
　　原則上，分立后的公司對原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分立后的公司對原公司債務清償進行內部約定的，必須與債權人達成一致意見，否則該約定對外不具有法律效力。
　　《民法通則》第44條第2款規定：“企業法人分立、合并，它的權利和義務由變更后的法人享有和承擔。”《合同法》第90條規定：“當事人訂立合同后分立的，除債權人和債務人另有約定的以外，由分立的法人或其他組織對合同的權利和義務享有連帶債權，承擔連帶債務。”《公司法》（2005年）第177條規定：“公司分立前的債務由分立后的公司承擔連帶責任。但是，公司在分立前與債權人就債務清償達成的書面協議另有約定的除外。”由上述規定可以看出，我國法律對公司分立后的債務承擔方式規定不盡一致，但總的來說都由分立后的公司承擔，只是公司承擔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不過，根據一般法和特別法的適用規則，對于公司分立的債務承擔問題應適用《公司法》的規定。
　　在本案中，食品公司拖欠五建二公司的工程款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食品公司對此也予以認可。在食品公司沒有清償債務的情況下，分立出漁業中心、大洋公司以及中興公司等三家具有獨立企業法人資格的企業，即應根據《公司法》第177條和《合同法》第90條的規定，對食品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本案中，食品公司根據信陽地區商業局的文件精神，將原屬食品公司的行政區域、資產和人員分立為四個公司（即劃分為四個單位），并未和債權人五建二公司約定債務由分立后的哪個公司償還，因此食品公司、漁業中心、大洋公司、中興公司應當對原食品公司分立前所欠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雖然漁業中心辯稱其只占食品公司資產的5.03%，應以該比例對債權人五建二公司承擔責任。但是，由于食品公司分立后的四家公司之間對公司分立后的權利義務承擔的分配只屬于內部約定，并且沒有和債權人五建二公司達成一致意見，所以該內部約定對五建二公司不產生法律效力。因此，漁業中心仍應對原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雖然大洋公司辯稱其非食品公司分立的公司，所用食品公司的資產為租賃而來，其與五建二公司之間沒有債權債務關系，不應承擔責任。但是，由于大洋公司對原判決并未提起上訴，且在法院審理期間也未舉出相應的證據支持其主張，本院不予考慮其抗辯意見。故而亦應對原食品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因此，二審法院維持了信陽市中級人民法院（2000）信中法民初字第58號民事判決；即：信陽市食品公司、信陽市天朗漁業中心、信陽市大洋食品有限公司、信陽市中興食品有限公司共同償還所欠河南省第五建筑安裝公司第二分公司債務536831.98元及截至2000年11月27日前的銀行利息156863.16元。二審法院的判決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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